老桥在离我家附近的不远处。之所以名曰“老桥”,是因为我家门口七十年代又修了一座新的公路桥。这样老桥就顺理成章荣升为长辈了。其实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老桥的确有它可以骄“桥”的历史——村里的祖辈们都搞不清它修建的年代,只说应该很早以前就有了。父辈们则津津乐道着小时候跟随大人从这桥经过走路去凤凰的往事。我们呢?却沉谜在每个桥孔中央都埋藏宝藏和中间那只宝剑镇杀恶龙的传说中……
说道这里,老桥的确是很老了。它的光荣毋庸置疑。它至少陪伴了我们祖祖辈辈三代人。而我们三代人对老桥的印象都很不错。斑驳的桥墩上贴满拜祭的红纸誓文,这说明老爷爷老奶奶们放心把他们刚出生晚上吵夜不休的孙儿交给老桥来照顾。桥墩下的石墩旁散落着一只只零散的半截纸烟,那是父辈们中午收工乘凉休憩的地方。桥墩周围的沙滩上一座座城堡突起,那里正是我们的天堂。而老桥却总是那样安详,静谧伫立着。听着桥下流水潺潺千百年不变的赞歌,感受着周围物是人非,发芽凋谢,沧海桑田。
谈起我和老桥的关系,其实我们认识不是很久。1998年我家搬到这个地方后,老桥渐渐走进了我的视野。再加上我初中就到凤凰县城求学,和老桥相处的日子就更少了。七七八八计算起来也不过四五年之久。但是她的神秘,博大,和在我童年时给予我的快乐是谁也不可代替的。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到那个烂漫的岁月。老桥是给我们生活幸福的地方。在微冷又充满希望和朝气的早晨,我,我爸就早早来和老桥打招呼。“嗨!早上好!”爸在河边折了一片茅草叶打上结,和我脱掉衣服,冒着河面腾起的冷气,沐浴着晨曦的阳光慢慢地走下水去。那里是我家的天然鱼肉市场---昨天傍晚撒下的渔网。取鱼点燃了我的热情而且一点都不冷。爸搬开压在网底的石头,我也迫不及待的钻入水中帮忙。当爸解开绑在河畔灌木绳索。把渔网从一头提起,哇!收获不少呵。有鲫鱼,鲢鱼,鲤鱼,火焙鱼...等等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鱼种。有时候偶尔有水蛇,螃蟹,大树杈落网,把我们的网往往搅得是破烂不堪。我扯着网,爸就把鱼一条条的从网取下穿在茅草上,等把鱼取完,清除杂物之后,把一大串鱼交给我。自己缓缓地向对岸收网。一会儿我们上了岸。爸提着网,我提着鱼,朝着老桥幸福的微笑,带着丰收的喜悦回家了。
小时候,出于对宝物和传说的好奇,我和伙伴们也频频光顾它,去追逐它的神秘。比如去桥孔下寻找宝藏的蛛丝马迹,或者到桥上的桥孔埋有宝藏的中央转转。但老桥如一位慈祥的老人一点都没有怪罪我们这些顽劣的小孩。反而让我们探个够。花了不少时间力气,看着两边的桥孔已被取走的宝物,我们叹惋着。望着中间那孔插的锈迹斑斑的宝剑,情不自禁的神往着那个古老又迷人的传说。据说的我家门口那条河里有恶龙作怪,年年发大水冲垮桥梁,毁坏庄稼。为了解决此害,我们的祖辈们从千里外请来了一位得道高人,赠于了三个镇妖宝贝其中有一把镇妖宝剑,说重修一座三孔桥,把三个宝贝插在三桥孔的中央,等夜晚妖龙出来,不管从老桥下的任何桥孔过都可以诛杀它。于是话说一个雷电交加的晚上,恶龙毫无防备的从中间那桥孔过的时候,就被插的宝剑砍了头。
我从初中一年级开始便早早的离开了老桥,但我觉得我对它的的感情却有增无减。因为它离我家很近,每次坐末班车从县城的学校回来,在夜幕降临之际,透过窗口看到它静静的定格在那里,心中不知不觉的油然而生一股浓浓的温馨与喜悦。因为看到它就是幸福---家就在后面。随后的高中生活由于迫于学习的压力,不得不让我很少有机会回到家里。直到我高三的某一天,我有幸回家,惊奇的发现老桥变了,变得让我难以接受,又深恶痛绝。
老桥背靠的那座山,石料不错。被本地一位有名的商人看上了,买去建了采石场,砖厂场,沙场,和水泥厂。曾经那个安详,静谧的老人不见了。唯利是图的时代赋予了它肮脏的血液。老桥却充当了连接石山和生产场地的“工具”!它不再是智慧博大,宽厚淳朴的代言人,而摇身一变成破坏植被,灭绝鱼虾的急先锋。背后的青山被劈了一大边,它熟视无睹。自己身上积了一尺多厚的灰尘,它不以为然。以前肩负着斩妖安民的光荣使命,现在却因为破坏生态被后人诟骂。试问这样的转变谁能接受?我缄默无言,望着中间桥孔那柄锈迹斑斑的宝剑和千疮百孔的山河,眼眶不禁的湿了。
童年的美好记忆,顿时消失在这怒吼的机器轰鸣声里。
作者:侯一凡
编辑:龙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