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期间,我悄悄喜欢上了我班的一名女生。她长得十分漂亮,颀长的身材,乌黑的头发,白皙柔嫩的脸蛋,一双熠熠生辉的大眼睛,让人一见倾心。她美丽得让人忘记老师的讲课内容,但我又不得不管住自己,认真听老师滔滔不绝,我怕偶尔老师一提问就露馅。她能歌善舞,擅长朗诵,是学校里的活跃分子。我每次看见她,心总要莫名的一跳,脸先自红了。吃过晚饭,我总爱在女生宿舍下面转悠,期望能遇见她,但当她真的走来,我又吓得赶忙扭转了脸假装去看别的,并不敢真盯了她看。学校举办文艺汇演,逢她上台表演节目,我必是聚精会神地看,而且看得大胆,目光全在她一个人身上,想记住她身上的一切特征。她并不知道我喜欢她,甚至很少留意到我,更少同我说话。
怎样才能引起她对自己的注意,成为我那时常在内心里琢磨的事情。我记得我曾经幻想有五种机会让自己去接近她,使她了解我,喜欢上我。第一种是她在学校附近遭遇了坏人袭击,刚好让我碰上,我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把坏人赶走,时间最好在傍晚,她又受了伤躺在地上,当然不要伤得太重更不要伤在脸上,我于是弯腰把她抱在怀里,径直送到校医那里帮她包扎。这一来她肯定会对我产生好感进而喜欢上我……第二种是她在校外玩耍时突然得了急病,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恰巧又被我撞见,我二话没说就背起了她,她那阵已无力拒绝,听任我背了她向医院里走,她把头伏在我的肩上感动地说:太谢谢你了……第三种是在夏季发大水时她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因为河水湍急,没人敢下水营救,只有我不顾一切地跳下去向她身边游,我一只手从背后抓住她的衣领,另一只手奋力划水向岸边靠,终于安全的将她救上了岸。当她仰躺在岸上苏醒过来后,紧紧抓住我的手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第四种是她在新学期开学时把带来的学杂费全弄丢了,她正在那里哀哀哭泣时我走上前说:我这儿有钱,你拿去先交上吧!她很感动,抓住我的手不停地摇着……第五种是她有一天正在公路边走,一辆汽车突然失控朝她轧过来,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向她扑去,抱住她滚到了路边的沟里,从而使她保住了命,她起身后感动得抱住我不停地亲我……我想得很美,遗憾的是那只是幻想,五种机会没有一个能真的出现,所以到最后我和她也没能接近。
在单相思的那段日子里,我整天魂不守舍,还幻想有朝一日和她云游四海,浪迹天涯。她常常能走进我的梦中,和我嬉笑追逐,醒来确是南柯一梦,泪湿枕巾。我知道这是癞蛤蟆想吃天娥肉——异想天开,对她的思念,只能深埋在心底。但我不甘心,暗暗发誓要努力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当一名干部,也许我就有了向她求婚的资本,我穿上一件得体的西装,郑重其事地走到她面前说:我爱你!
那个时候她大概就不会低看我了,会羞涩而高兴地说:我愿意嫁给你……单相思也使我很注意自己的衣饰穿戴。我总爱穿一件洗得发白牛仔裤,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为了保持衣领的板挺,我在衣领上别满了曲别针;我学一个老师的样子,特意把两个套袖套在衣袖上;我没有新鞋,为了使那双旧布鞋看上去还像新的,我朝鞋帮上涂了墨汁……我还想办法买了一块香皂,每天早上都极认真地洗脸;而且很努力地刷牙,一心要把牙刷得比她的牙还白。
初中毕业,我考取了师范学院,成了一名光荣地人民教师,她也随姑父姑母转学到外地求学,从此杳无音信。多年以后,我在家乡的小镇上遇见她跟一位高大帅气的男人走在一起,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俩人有说有笑,我猜想那男人一定是她的丈夫。如今,我也成家立业,有了自己幸福的小家庭。现在回想起来,少年时心底萌发出来的对异性的爱慕,是那么纯真,是那么痴迷,对美好事物的热爱和追求,是那么执着,是那么投入,连我自己也感到惊讶。也许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有过一段段单相思的经历,才使人生内容丰富多采,才使生活充满了乐趣。
随着时光的流逝,她的面影在我的脑海里日渐淡漠,慢慢退出了我的记忆,但印痕还是留下了。
作者:莫有兵
编辑:龙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