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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曦云:执着与坚守的“追梦人”

梦园居主人吴曦云。

吴曦云的作品满载他信念的风帆远航。

  文/本报记者 田 华 龙文玉 图/本报记者 田宏贵

  凤凰古城,沱江河畔金家园段,路边的一栋梦园小居,上世纪九十年代修建的老三间,两层砖混结构,背倚沱江,其三面皆耸高楼。在“寸土寸金”且又临街当道的凤凰古城,它很不起眼,成了熙来攘往的人流眼中的“另类”。

  3月27日,一个阳光灿烂的春日,记者“按图索骥”,拜访了梦园居主人——吴曦云先生。

  梦园居主人,坚守一份家业

  操一口浓浓凤凰口音的吴曦云,说到凤凰、说到苗族历史,其话匣如沱江之水,滔滔不绝。访谈间,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诙谐犀利、见解独到,言语间流露的全是对故土的热爱和对本民族历史文化的自豪。

  吴曦云生于1949年,现已年近70岁。父亲曾是凤凰县第二任县长,至1952年,吴曦云才离开老家,离开祖父、伯父,从乡下苗寨来到凤凰县城,和父母一起生活。1957年,其父亲离世。是年,他还未满10岁。他自幼喜爱读书,各科成绩优秀,尤其是语文。初中毕业后,由于种种原因不能继续学业。1968年,作为知青,他回到老家原木里乡都良田村。这一去就是10年,把青春岁月留在了农村。这10年的光阴,使他熟知了农村的习俗人情,懂得了农民劳作的艰辛,更是磨炼了他的意志。

  由于时代的特殊性,吴曦云没有读大学,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读书。

  初中时,母亲给他买了一本《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吴曦云细读后,对“该如何度过自己的一生”这一思考,在那懵懂的岁月里,就已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并且成为他一生思索的问题。

  “我们在应付生活之余,总要做点正事。”若要成事,那就得“珍惜光阴,用好每一天”。对吴曦云而言,其“正事”就是做学问、做研究。他特别喜欢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言:“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如今的吴曦云先生已生华发,皱纹清晰,但神清气爽。他贴身反穿一件长袖T恤,却对我们解释说“我是故意穿反的”……也许,这就是“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

  “正事”即成,梦园居依然。

  其亲友曾劝说过他,把老房子改建一下,融入凤凰旅游发展的大潮中去。然而,他答复亲友们:“在我有生之年,谁也别想打改建梦园居的主意。”

  辞官做学问,自定一个任务

  1979年,十个春秋的知青生活之后,吴曦云再次告别故里,回到工作岗位,从此开始了职场上的一段竞走。

  1981年,吴曦云被借调到省民族研究所工作。工作期间,查阅了大量的古籍资料,他的民族文化研究如虎添翼。他决心为后人留下一点可用的资料。

  1984年,他破格转干,同年11月,进入中南民族学院政治系干训班进修深造。而后,相继在凤凰县政协文史委副主任、粮食局局长等岗位上任职。

  时间辗转,世事难料。1998年,一个躁动不安的年份:金融危机席卷全球,世界经济陷入低迷。

  这一年,小城凤凰爆出一件“大事”:时任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吴曦云辞官了。一时间,他成了小城街头巷尾热议的“另类人物”。有人说他骄傲装清高、有人说他“潮头潮脑”(凤凰方言,即:傻子),也有人怀疑他是犯了错误被迫辞官。

  苗族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倔脾气”,已决定的事情就要做到底。对于这些非议,吴曦云坚信但丁的一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在街头,每当遇到人们对他投来异样或不解的眼光时,他都礼貌地报以微笑。

  对于辞官,吴曦云说,那是在权衡各方面之后慎重做出的决定。他明白,留在工作岗位上,往后发展也许能更进一步。他在《苗族与凤凰》一书的自序中写道:“当与父亲的级别还差半档时,我深感不适应,便知难而退了。”他把想法向时任县委主要领导汇报并得到支持后,便辞去了领导职务,一门心思地去“追寻自己的梦境”,“探索自己的课题”。

  随着凤凰旅游业和商业的兴盛,苗族灿烂光辉的文明和坎坷多舛的命运成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面对一些对本民族不被理解、不被认同的学术观点,面对因消费需求而迎合低俗趣味、抢抓眼球、制造噱头而被冠以“土匪”之名的各种商品和被扭曲的真相,看到一个个能提供资料的苗族老人相继老去……吴曦云顿觉到了一种时不我待的迫切。

  这,的确是一个重大的现实命题。

  将苗族的历史积淀、苗族的文化习俗、苗族人的果敢豪情等凭借一己之能,进行客观地记录、述评、交流,更好地服务于凤凰的文化旅游产业发展——这成为吴曦云的人生目标。

  于是,他亲绘了一个蓝图,给自己定下一个硬性任务:有生之年,要收集、整理、出版至少5本关于凤凰苗族历史与文化研究的书籍。

  辞职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朋友的印刷厂自费印了300块钱的方格稿纸。300块钱的稿纸有多少?于当时的价格指数看,已是很大一摞了。如今,20年过去了,吴曦云说:“我怕这辈子也写不完这些稿纸了。”时下,他还在使用当年印刷的那些每页20行、每行20个格子的稿纸。

  然而,学术研究并非一路坦途,历史也不可以想当然。30年间,吴曦云纵横于历史长河和现实之间,充分利用时间看书、学习、研究,奔走在一线,收集了大量的文史资料,做了大量的社会调查,获得了大量的第一手珍贵资料,写下了大量关于凤凰人事的相关文章。从2006年11月到2009年12月,已先后付梓出版了《苗族与凤凰》《红苗风俗》《镇竿将军》《竿军抗日》《龙云飞》等5本书,近90万字,其中两本讲述湘西苗族风俗,其余三本以战事为题材。

  书是为后来人写的——为了将“可用的资料”留给后人,为了让后来人继续讲述凤凰的故事。书也是为吴曦云自己写的,因为他说过:“这是我要写的,‘正事’已经完成,写完我就舒服了。”难怪他在《红苗风俗》自序中写道:“努力了,就算成功了。”自此,吴曦云应该得到了抚慰,心灵得到了安顿。

  采访后数日内,记者一直沉浸在主人馈赠的5本书中。这些书籍封面设计巧妙,苗族图腾腾越纸页之上,或绿或蓝,红黄衬托,繁星与“血滴”点缀,勾勒出苗族习俗与镇竿战事的立著脉络。尽管来不及“细嚼”,一时也难以捋清思绪,但从书中,记者看到了喧嚣的现代霓虹灯后一个凤凰男儿的血性和追求,领悟了吴曦云先生的热情与豪气、执着与坚守,也明白了他当初辞官的用意。

  研学两并举 ,怀揣一个心愿

  因为预约,吴曦云“错过”了当天去都良田种菜的时间。他说:“我只管种菜,不管收菜。”这与他做学问,又何尝不是相似:只管研究,为后人留一点可用的资料;至于有何收获,他不管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苗族人,吴曦云在苗族历史文化研究上有诸多优势:曾在县政协做过8年文史工作,对凤凰的人文掌故有相当的了解;有文言文功底,啃得动古籍资料;懂苗语,便于深入苗寨进行田野调查。

  他,就这样找准了自己的人生坐标,挑起了研究苗族历史文化的担子,将光阴献给了这一方热土。在《镇竿将军》的自序《小城大气魄》一文中,他写道:“力求让人读了这些故事后,能体会到凤凰这个小小边城的大气魄。”接下来,他又写道:“这本书自然也留下许多历史线索,让后来者将凤凰人的故事继续写下去。”此处言语,更是展现了他种种行动的不凡动机。

  采访中,吴曦云先生自夸会做菜,对自己在贵州凯里学习的酸汤猪脚和在海南海口学习的炒羊肉很是满意。他学习和动手能力极强,但是,吴曦云却还是没有学会使用电脑。现在,他仍然使用稿纸写作。他说:“面对屏幕,大脑一片空白。而手写,是情感的自然流露。”现实生活中,他照相还使用胶卷,汽车只会开手动挡的。

  先生是真性情的人。晴天到乡下种菜,下雨天在家里写作。种菜先要从凤凰县城坐车到吉信镇,然后步行4公里才能到达他家的菜园子。人们对他“长途跋涉”回家种菜,如同对他当初辞官之时,不解诸多:“你有那来回的车费,在城里不知道能买多少菜?”对此,吴曦云淡然处之,依然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这种风格,该是其豁达性格使然。

  春日暖阳下,吴曦云从庭院倚墙而立的鸡笼下捡得一个绿壳鸡蛋,很有收获之感。他引用别人对他的一句评价:“吴曦云这个人除了文字‘称抖’外,其他的都不‘称抖’。(称抖:当地方言,即‘好’之意)”这与他管种不收、T恤反穿、辞官从研、只会手写、不建新房揭旧瓦又何尝不是一脉相承?

  “您的自定任务已经完成,还设定了什么新的任务呢?”面对记者的提问,吴曦云不急着回答,而是从书房里捧来一大摞书稿,自信满满地说:“这是《明清苗疆战事》书稿,现已脱稿。”“其实,我最喜欢写的是文学作品,接下来,我想集中精力实现我的文学梦。”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在年近70的时候,吴曦云又开始了文学道路上的新征程。除了写,他还开始“讲”,时不时应邀赴外地参加一些学术讲座。他还撰写了一系列的苗学论文和描述凤凰的散文,助力发展和交流。对此,我们十分期待吴曦云先生的散文集《醉搧》《开花的竹园》尽早面世。

  “他是县里的学术带头人、凤凰苗学会的掌舵人”,凤凰县民族宗教事务局局长欧金辉对吴曦云如是评价。数十年的研究,吴曦云早已成为苗学专家,国内外的学者纷纷慕名前来拜访,与他共同探讨、交流相关学术问题。

  吴曦云先生在研究本民族历史文化方面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在时代纷乱的潮流之中,驻守梦园小居,执着于自己的内心,坚守自己的梦想,

  梦园居主人,定会圆梦。

来源:《团结报》2018年04月18日07版|0

作者:田华 龙文玉 田宏贵

编辑:龙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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