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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凤凰

  非天空的湛蓝吸引了我,而是悬挂在吉首火车站的一行大字牵动了我的眼球:“凤凰,为了你,这座古城已等待了千年!”我,张开双臂:凤凰,我来啦!

  “中国有两个最美的小城,第一个是湖南的凤凰......”当我一挤上去凤凰的大巴车,马上就想起了新西兰作家露易丝.艾黎也的这句感叹。

  “渴望,凝思,向往,带着我,带着我在炎热无比的夏日直奔凤凰。一路厚重的阳光,不时镶满我的胸怀;一路世外桃源的景象,不时滋润我的心田。山涧里,忽而是扑面的热浪,忽而是溪沟的清凉,忽而是稻田的清香,忽而是树林的幽香,忽而又是村庄散发出来的缕缕馨香。啊,我醉了!

  美丽的沱江

  “哇噻,太美了!”突然间,不知谁发出一声感慨,让我震颤,我的身,我的心,完完全全地跌进了神话般的夜色古城—凤凰!

  凤凰,一只非梧桐不栖的鸟。此鸟中国百鸟之王也,羽毛美丽,雄的叫凤,雌的叫凰。凤凰常用来象征祥瑞。这座古城,取名凤凰,而今,它已成为中国历史文化的名城。

  犹如神灵的召唤,我们的车,嘎然一声,停在南华门的桥边。有人说,总理朱镕基曾在这里伫立良久。站在这里,登高望远,凤凰古城,一览无余:清晨的山城,白雾蒙蒙,深邃而悠远;白天的沱江,奔腾不息,美丽而壮观;凤凰的夜晚,歌舞不断,夹江两岸!

  沱江,凤凰县境内最大的河流。古人称蛇为“沱”。这条河,弯弯曲曲,像银蛇一般,舞动,蜿蜒常年。此沱江因田氏祖先根据《诗经》“江有沱,之子归”“其啸也歌”而命名。沱江的水,碧绿而清澈,晶莹剔透,像冰种宝石,令我恨不得迅速抓上一把带回家珍藏。

  这条河,因沈从文的《边城》享誉文坛、闻名世界之后,裹着山城的古韵,升腾灵动的仙气,也不断地从他的作品中溢流,淌入世界的人文之河。

  千百年来,古老而盎然的沱江,商周时期就有人类在这里活动。我沿着青一色的石板路前行,一排排的柳树阿娜多姿地站在那里,摆手欢迎。风,也让我尝到了从没有过的甜蜜:它们如调皮的孩童一样,活跃可爱,时而亲吻我的衣角,时而挎我的臂膀,时而温柔地摩我的脸庞,时而馈赠新鲜泥土的芳香。它,娇嗲地粘着我,一嘴一嘴地舔去我身上的汗水,给我换上惬意和凉爽。

  这时,古城外的山峦,黑得可以用刀子一块块地割下,但,这里闪烁的五颜六色绽放出了胜过沱江白天的光芒。

  慢悠悠,荡悠悠,我一直往前走。这时,熟悉而动听的女声民歌,不知从哪飘将出来:“ 郎在高山咯打一望咯喂,姐在哟河里哟情那妹妹哟一哟,洗衣裳咯喂,洗衣棒棒哟捶得响咯喂,郎喊哟……”这歌声,好有穿透力,止住了行人的脚步。

  我坐在江边,左顾,右盼,寻找歌声的来源。哦!是江的对面,它们从对面鳞次栉比的吊脚楼里飞了出来。听到这歌声,来自天南地北的游客,一个个兴高采烈,只见身边几对透着青春活力的情侣依偎更紧,他们的脸部,他们的眼光,他们的思想,折射出的绵绵恋情深似海洋。那歌声,一会儿奔放,一会儿轻柔,一会儿远,一会儿近,好像长了翅膀,在沱江的上空盘旋、回荡!在这时,我虽不见歌者,也不见舞者,但,我领略到了纯朴、柔情和豪放,领略到了人世间情谊为怎样,领略到了什么叫做闹热至极的大型演唱!我不由自主地转身,跟随不远处哗啦啦的一声,发现坐在我旁边的竟是一位如此靓丽的姑娘。她居然情不自禁甩开男友的臂膀,连衣带裙赤脚跨入水中,踩上沱江的碧绿,踩上歌声中的激情飞扬,踩上自己久久的梦想,手舞足蹈起来:“沱江,你太美了,我真的好想嫁给你!”一问,她来自遥远的北方。

  虹桥风雨桥

  经过午夜的街道上,已没有白天那样的喧闹和熙熙攘攘,在石板上,发出的“嚓嚓嚓”的脚步声,仍有三三两两。

  鸟还没有鸣,鸡还没有啼,窗外的天色,却依旧被灯火照得透亮。依稀间,天空已蒙蒙亮。

  转转反侧,我实在睡不着,一种无言的兴奋,喊我起床。走下楼,随着脚板的延伸,渐渐地,连走带跑似的,我来到了横跨在沱江之上的虹桥旁。

  在桥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今宵皓月,谁在回龙潭上,华灯楼船,彩影荡漾,弦歌映山山映水;照眼春阳,廊桥正午时分,醉客雅旅,游侠高僧,靓景如梦梦如诗。”的对联。这对联,是著名画家黄永玉的佳作。黄永玉的家,是一幢夹在吊脚楼中的小楼,就在虹桥的西南侧。见着这绝美的对联,我连忙从口袋中取出相机“卡嚓卡嚓”。

  这桥,始建于明洪武初年。

  我慢慢地走进虹桥,感觉到了这桥的恢宏雅致,古色古香。

  观赏这桥,已经修缮一新,但,我还是默默地追思遐想:岁月的流逝,近百年的战乱与历史的变迁,当年的虹桥早已满面沧桑。这桥,不知多少人从这里走过去,又有多少人从另一端走过来。以往,是文人墨客、普通百姓从这古桥走出去。而今,多数则是潮涌般游客走了进来。这不,天还没大亮,桥上,人却拥挤得连脚板无处安放。

  眼前,多间木板门面,销售着手鼓等民间工艺品,也有书店和卖杂货的。我一脑子撞进一家“边城书店”。这里,人太多了,我的腿,几乎站麻,却不见书为何样。我想离开,但,又不甘心这么远跑来连个书店都不逛。平常独自一人出远门,书店就是自己最喜欢的地方。忽然间,眼一亮,书架上不同版本的《边城》,我看到了。我如饥似渴,匆匆地翻阅一本又一本的书,最后选定的,还是旧版本的《边城》。其文字,我不说,因为,我几乎能够背诵。但,见着这版本里有趣的素描,油然生起一种欲望。这欲望,就是带上它,正如自己来的时候携上一份好的心情一样。我给穿着苗家服饰操着本地口音的女店主付钱,店主似乎看出我的心思,随手拿出章子就盖。一盖,接连盖上好几个,连同她的那份真诚和希望也给盖上。

  接着,随着一群人,我走上虹桥的二楼。二楼上,有许多民间珍稀的工艺品,如苗家的木椅、巨型的烟袋、古代当代书画家关于凤凰内容的珍迹。虽然,明知是复制品,但,不失其任何内涵。在这楼上,我还目睹到江上人们坐小船别有的韵味,欣赏到了万名塔......江面,波光粼粼,渔舟摇曳而过,掀起层层涟漪,令人心醉。啊,好一幅凤凰的风景画!

  沈从文墓地

  在凤凰古城,我见到最多的,可能要算一排排新旧交替的矗立在江边的吊脚楼,一条条写满传奇故事的街道和江边充满神奇的石板路。吊脚楼,知道距离才是美,让柱子互不靠拢地插入江水,柱子挺立不折,尽管历经数年的冲刷;石板路,像经典美文一样,经得起时间与空间的检验,愈磨愈有活力,尽管经历无数人的踩踏。

  沿着沱江,我走上青石板,穿行一道古朴而幽深的老街,不时得侧侧身,让一些不大不小的人力车经过。当步行一段路,上一条曲幽小径,便到了沈从文墓地。

  这地方,绿荫一片,山泉深深,清新、芬芳。

  走啊走,一块刺刀样的石头上刻着:“一个士兵不是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的字样。这句话,让我立即想起沈从文先生的生前苦难。再上移几个石板,一块石碑上,就有沈从文夫人张兆和关于沈从文的文字。我站在那里,一字一句地默读。那些文字,真是写活了,让我看到了沈从文年轻时的帅气知性,看到了他年长时硬朗儒雅的性格。看着,读着,想着,我的眼,湿润了,心,也湿润了:“沈从文,你真是个大好人!”再右移几步,几个小朋友矜持地手捧鲜花,走近我:“大哥,买束花吧,送给沈爷爷,沈爷爷好寂寞的。”他们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不加思索,接过花,我的眼,又一次流出了伤心的泪水:“这哪里是墓碑啊!而今,农村许多坟墓占田占地。你,沈从文,一个大名鼎鼎的世界级的大文人,墓碑朴素得如同自己的文字,是多么得不起眼啊!”我躬下腰,献着花,把早早准备好的香纸一张张地给沈爷爷烧上,祈祷着!

  站起来,我抚摸墓碑,想起了这位老先生的骨灰,一部分安放在这块彩色玛瑙石下的土中,一部分撒在他家乡河的沱江之中。我想,他的灵魂,守护着延绵不息的沱江,传承着质朴无华的民族的脊梁。我仔细地看着墓碑上刻的“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的文字,认真地默读着碑后雕刻的挽联:“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其挽联,匠心独具,每句最末一字连来竖读,则是:“从文让人”。这,折射出了沈从文先生的平凡与伟大!

  下山时,我的脚步变得沉重,嘴巴,也似哑巴语塞。只有心绪在努力地翻滚。啊!凤凰,来到这里的人们,怎不浮想,怎不敬仰?

  作者简介: 谢德才,男,土家族,现居湖南桑植县,系湖南省作协会员,毛泽东文学院第三届学员,曾进修于鲁迅文学院。作品见于《人民日报》、《红豆》、《散文百家》、《散文世界》、《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美文》、《意林》等50多家报刊。作品入选《中学语文同步教材》、《中国散文大观》、《世纪散文选》、《中华散文精选》、《新湘军散文选》、《千年游记》、《中华散文选》、《我们的风景》、《全国百人百篇散文选》、《全国百家散文选》、《全国十家散文选》、《2008中国散文年选》、《当代十名作家散文选》、《百年名家散文选》、《当代作家力作选》、《中国散文大系》等多种选本;多篇散文在全国获奖并选入江西、湖南、湖北、安徽、浙江、广东、云南、四川等省初中、高中学生语文模拟考卷及省级招聘中小学教师语文考卷。

作者:谢德才

编辑:龙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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