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写给黄永玉的故事

  黄永玉极其爱狗,1979年热天他在我乡下老屋小住时,家里有一只黑狗。他问我狗叫什么名字,我说按苗族习惯叫“亮”,“亮”!这名字叫得好,黄永玉很欣赏苗族的叫法。有回他掰开狗嘴,发现亮的大牙全没了,问我原因,我讲它打架把牙打掉了。黄永玉大笑,抚着狗头说:“你伙家,简直是拼命三郎了”。之后,每回同他讲到在都良田苗寨作画的事,都会讲到亮,讲到苗族与狗的故事。黄永玉讲这些故事很夺翠,你把它写出来啰。我答应了,就是一直没时间。

  1996年我供职县委办,当主任。有位北京来的作家朋友对我的职权茫然无知,我答曰:“如大内总管”。他懂了,说那是个不好对付的差事。确实,别的不说,陪吃陪喝就够你受了。有位州官在吃饭时要我帮写篇文章,我答应了,也是没时间写。

  1998年秋我辞职赋闲了,决定写一篇文章,兑现两个承诺。《亮的故事》寄到北京,黄永玉看过并让那几个文人朋友传阅;我得到的报酬只是一个字:好!文章托朋友送给州官,他升官了,我丢官了,我的文章自然没用了。这种冷遇使我想到一段话:“当你寂寞和孤独的时候,它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越是了解人生,就越是爱你的朋友—狗”。巴黎狗墓里的这几句碑文,写得实在是好啊!

  苗族人给狗一个既亲昵又动听的名 字:亮!他们养的都是土著狗,个头精悍, 耳聪目明嗅觉好,且善奔合群,效忠主人。苗人多半将房子竖在山坡上,把那些 平坦的冲垅都开垦成稻田,于是成年累月肩挑背负上上下下,磨炼得脚杆子硬扎,腰板子强壮。老人讲还有个好处就是寨子干净,垅田肥沃,一场大雨下来,污泥浊水朝下流,肥水不浓他人田。这种科学配置自然资源的格局必定使寨子底脚的大道旁有一家小店,卖点日用杂货,给路人方便,也给寨人方便。小店是人们自然聚会的地方,女人买点油盐针线,男人扯一碗酒,然后倚着柜台讲一阵白话,太阳一下子也就西斜了许多。这种地方被称为“店子坳”。

  店子坳自然也成了狗们聚会的地方。傍晚时分,狗晓得接下来主人缩在屋里不出去了,便独行一阵,抱着下班后的轻松,同伙计们尽情打闹。这时,无论赶山狗、守门狗、大狗小狗、公狗母狗,都以一种戏谑的分寸扑咬,绝不下牙啃对方。要不然,那凶狠的赶山狗一天不晓得要咬出几个残疾来。

  “亮滚(即黄狗)——快回来,吃饭了!”薄暮中不知哪家的饭熟了,主妇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被呼唤的狗若是被手按着,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下,那必然用一种请求暂停的眼神示意,随后翻身跃上被苗人脚板磨得溜光的青石路,撒脚朝屋里跑。另一位知道这是不能拖后腿的,只得另寻一个对手,或者也慢慢地朝自己屋里走去,免得主妇劳神打喊。

  上世纪七十年代,一个冷雨扑面的秋夜,我到店子坳的代销点打煤油,耐碰到一位将近四十岁的苗族壮汉在买糖点。从他与俏掌柜的攀谈中得知,那人是十里外岩鹰寨的,五天前带狗去吉信赶场,途中将狗丢失。他认为能记千里路的狗回家了谁知竟是失踪,于是心神不宁。今天下午,一位赶场归家的寨人告诉他,说是看见那条狗在店子坳他才立马下来找那擅离职守的狗。那狗下榻上寨石家受到石老头一视同仁的招待一住便是五天。狗的主人除了衷心感谢之外,高低要补点饭米钱,石老头横竖不肯收,还讲狗肯到我家是我的福气。那汉子也觉得送钱不妥,才改为买糖点致谢。

  主人的到来,使那狗从情欲的诱惑中觉醒,如今依偎着主人蹲坐着,白色的箭毛上还挂着秋雨作成的水珠。它似乎因自己的顽皮而内疚,又似乎因回到主人身边而欣慰,一动不动地鼓着必然看人低的狗眼。向表示关切的俏掌柜道过谢,那汉子披起湿漉漉的塑料布,挟着糖点,便同狗子融入那令我难以忘怀的雨夜。

  狗的故事总会让我感动,小时听伯父讲,我们这一姓的某代祖公,于清明时节巡视田垅,因多喝了几杯酒,加上太阳黄黄的催人入眠,便倒在半山的草地里憨睡。那时正值放山火烧田坎,理水沟的时候,不知那家点的火没管住,燎成野火,正朝着祖公睡的草地伸延。这下把跟着来的亮急坏了,狂吠,拖拉,都没能把已入佳境的主人吵醒。此时蚂蚁尚未出穴骚扰梦中人,朗日下,初春的野梦必定是深沉的。亮看着没办法,就窜到峡谷中的水田里滚一身泥水,跑上来在主人的四周打滚,把那些干枯的茅草压倒打湿。它跑了一趟又一趟,滚了一片又一片,终于在野火拢来之前,完成一道防火线。火势过后,亮因为心力衰竭倒毙在主人身边。

  在苗族的心目中,狗简直就是他们的守护神。文化革命闹得窝火掀天的时代,我有幸蹲在腊尔文山指导贫下中农修筑一座小水库。我那住户养有三女一男,老头原先好好的,不知怎么竟一病不起。他大女婿是苗医,守在家里治疗,熬草药给老头喝,煎草药替他热敷穴位,十天下来,反而一天沉似一天。师傅请来了,这位贵州的老苗医,看了症状,问了疗程,又按着老头的八字掐指一算,说是不碍事,过几天会好。老头那副将赴黄泉路的样子,让我十分讨厌那虚夸的师傅。三天过后,那位高手也借故溜了,一家人只好哭丧着脸给老头排上黄泉路的事。当我正在思索如如何回避灵堂的麻烦时,革命让生产停顿,单位通知我回城去了。

  翻过年,那寨上的一位苗人下城,我问起老头的后事,那人说老头后来好了,原因是他碰到了嫁小女时失踪的狗。记得我初到时他家有只黄黑相间的大狗,每天跟着老头上山打望。老头是贫农,当守山员,做松活工夫记头等工分。后来那狗到哪里去了我没留意,可是老头的精神却崩溃了,他将狗的失踪作为不祥之兆,尽往坏处想,酿成了那贵州苗医讲的“阴病”。那时苗人还“苗”得很,所以一直把老头封闭在家里整治,搭帮那主妇最后还是依了小儿子老师的劝告,将老头往区医院送,才有了起死回生的结局。

  腊尔山犹如千里苗疆的脊背,这里夏天不必用电扇,冬天莫说冷死人,冻死牛倒是常事。就在那种寒冬腊月气息奄奄的老头被四条快腿汉子,用老山竹绑成的担架抬到区医院的屋檐下。这里只有两百来户苗人,医院也只有几间木头房,病人不多,肯呆在这里的医生更少,但医院还是医院,办手续是必不可少的。二十里山路的颠簸,小半天寒风的吹刮,老头似乎经络活泛,头脑清醒了。他说有点饿,想吃面条;隔壁就是饭店,大女儿立马端来两角钱一碗的头等面。吃了几口面条,喝了点热汤,那昏花的目光逐渐清晰起来,老头朦朦胧胧看见一只黄黑相间的狗正对着自己摇尾巴。哎!那不就是在嫁小女时失掉的亮吗?老头伸出枯瘦的手,那狗立即用温湿的舌头轻轻地舔着;抚摸着冰湿的狗头,老头把面吃了一半,剩下的叫女儿倒在地下让狗吃。老头发话说,赶紧回家,不必在这里呆了。一行人又匆匆往回赶,那狗时前时后地跟着跑,老头觉得生活又重新完整,那片阴霾因狗的归家而消散了。

  苗人讲任何人都会几起几落才得终了一生,我那技术员还没当满三年,就被作为知青下放农村了。因回到老家务农,才有了这些亮的故事。接着讲老延卡和他的狗。

  老延卡”大名欧福元卡,是他的苗姓,延是苗人误读的元。他是下中农,铁杆依靠对象“三部分人”的最后那部分。老延卡似乎不堪依靠,他太古板。土改时,面对天下掉下来的馅饼,他老婆来者不拒,老延卡都坚持不要胜利果实。他继续经营自己的几丘薄田,一片山林,分得的良田与山林通归老婆。由于观点分歧,他俩分了家,三间瓦屋各人一间半,拿了胜利果实的老婆自然要拿婚姻果实,因土改按人头分东西两个女儿肯定得随妈。老延卡先在家里闹起了单干,后来互助组、合作社、人民公社,甚么集体化运动都集不了这位顽固分子。接着办公共食堂,吃饭不要钱,吃出个三年苦日子,那时单干户老延卡依旧自给自足。老婆饿得不行了,他不予救助,倒是时常接济两个女儿。

  我上山下乡时老延卡的女儿们已出嫁,他老婆健在,爱说“打发刘少奇下放食堂,我捡了条命”。殊途同归,他俩都成了生产队的五包户,养着生产队的牛,因执意单干的老延卡没让老婆生出儿子,那牛得别人去役使。有回我赶着老延卡的牛去犁田,快下到店子坳时,那牛止步不前,我立即用竹条子抽了它几下,那牛弹弹后腿,仍旧不走。“打牛也没用,是老延卡的狗挡了路”。挑着柴火被阻在下头的汉子对我说。我放下犁耙插到前头一看,只见一条老眼昏花、步履蹒跚的白毛狗,正靠着嗅觉在石板路上一步一步往下挪。它大概打算到店子坳的狗阵里去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再嗅一嗅年轻的气息,充实一下自己的生命。

  至今,那条狗仍是我所见到的最老态龙钟的角色,它后来也没挡过我们几回路,就蜷伏在老延卡竖在半坡的屋里下不来了。过了不久,那狗连饭也吃不了几口,眼睛被眼屎粘的睁不开;老延卡见它遭孽,就把它收拾了。这狗是十几年前从十五里外的朋友家抱来的,在接受馈赠时老延卡表态说:“等到敲这狗时我分你一腿肉。”

  那天老延卡背着一腿狗肉去兑现诺言,我刚好在路边犁田。仲春时节,金色的阳光,绿色的山农野蓝天下粉白淡红的野花香得使人不想做工。我接十分羡慕老延卡的自由自在,望着他的身影遐想了一阵。其实呢,十几年的风雨早就让人忘却老延卡的承诺,那天朋友见他背一腿狗肉进屋,还莫名其妙呢!那狗实在太老了,他们不知朝火塘加了多 少柴,坐了大半夜,还是没把狗肉炖烂。朋友讲你不如把狗埋了还省事些,老延卡说那我如何收场?为人要讲话算话哟。

  老延卡不能没有狗,于是又到场上买了一只淡黄色的公狗。这狗特别不讲交情,除了给主人暖脚、守夜、作伴之外,不对任何人表示好感,总是用那种愤世嫉俗的目光盯着你,它也不界入狗阵的嬉戏,是一条闹单干的狗。闹单干的老延卡受寨人尊敬,而这闹单干的狗却令人讨厌,甚至害怕,它时常要呲牙咧嘴地唬人或威胁同类。那年初春,老延卡一病不起,撂下这条狗去了。回来送终的女儿对我们说:“难为你们送他,老头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只有这条狗,你们把它打了,办完事大家吃一餐。”于是我们便面临一道难题,谁来收拾这条凶狠的狗?大家都争着去抬丧,没人愿去对付狗。那狗一动不动地蜷伏在棺材旁边,听着我们如何落实行刑者。“算了,我来打狗,再嚷下去狗跑就没搞头了。” 一位姓龙的高瘦个子说。这人少时曾到州府的民族中学读过几年书,也算得上寨子里的智多星。等我们从山上回来,狗肉已下锅,我们意想中的风险似乎等于零。“我拣了个松活工夫,那狗蜷伏在地上让你打,一槌就了事”。那人给我们一个意外的答案。原来,自打主人躺上灵床后,对那狗来讲,它认定的气味消失了,再没有那熟悉的身影可跟,也再没有那熟悉的声音招呼自己吃食,它也就痛不欲生,蜷伏在灵床边不吃也不动。为了主人,那狗已作了任人宰割的准备。智多星摸准情况,捡了回便宜。我呢,记住了这个故事,让它一直酸楚着空泛的心田。

  就在我成为头等好劳力的时候,曾经人嚣犬吠的老屋,只余伯娘一人留守了;老屋本来就茕茕孑立,再廖落清寂,便让人感到残破不全。我问为何不养只狗,伯娘说她是另类人物,人家不准她养狗。伯娘出身抠攒银钱买田土的地主家庭,我们老屋因三房人不分家而显富也是地主,但伯娘嫁过来后一直负责煮饭喂猪算劳动分子,就因那个改不了的节俭错误让她成为畸形时代的假想敌。她没在解放前就把陪嫁钱挥霍掉,而是一直让它留着增值,放贷收息使她有了帽子。为这政治身份她一年之中要做许多没有工分的工夫。多劳动无所谓,让我不愉快的是不准养狗。后来想想这条条政策也有道理,那狗是毫无阶级观念的东西只晓得一味子效忠主人,若是坏人都养起狗,那好人又怎对其进行监督呢?那“专政”不又成了空话?那年月就是不近人情的事,我们都得理解。

  到了算是文革结束的1976年,阳光开始朝我身上落点余辉,我荣幸地当上了拖拉机手,每天风雨无阻地驾着蚱蚂似的手扶拖拉机,在崎岖的山路上跑个六七十公里,尽管又脏又累,但比起原始劳作,也算是一种进步。想到伯娘年纪大了,自己又早出晚归有许多时候还必须歇在外头,我就打算买条狗在老屋叫一叫。山江场上,一位苗妇卖一窝狗崽,有黄有白有黑。我伸手下去捡验货色,那满身黑毛的小家伙怪我搅了它的好梦,张口就咬。好家伙,老子就买你!我把它关在拖拉机的工具箱里,一溜烟跑完三十里路,那清寂的老屋又有了亮的叫声。那时粮食紧张,寨上的狗除了几只赶山的,多半得吃米汤杂粮。只有亮沾了我的光,吃得油光水辣,那一身皮毛就好象一匹黑缎子。亮有半大的时候,就界入店子坳的狗阵嬉戏,见习各种撕扑、扯、咬技术,等到完全长到位时,身强力壮也具备了竞争领袖的资格。亮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次为了获得交配权,拼着命硬是把狗阵的霸主咬趴下。那天它披着一身泥尘,拖着疲软的尾巴跑回家,眨巴着失神的眼睛,蜷在门边安静了好几天。树大招风,寨子里一位好事者从别处引来一只赶山狗,蓄意要组织一场可免费围观的斗狗,被撩拨上场的对手就是亮。当然,结局是亮夹着尾巴跑回家。我是事后才耳闻亮的参赛情况的,只记得有次它被咬伤好几处,因这是狗的寻常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之后我发觉亮就就不再参与实质性的竞争,象一位被腌割了的太监,温和多了,原因是它的大牙已钳到那只赶山狗的骨缝里去了。

  不久我又进步了,成了公社的农机管理员,摆弄有方向盘的大拖拉机。每次路过寨子,多半都看见亮在店子坳徘徊,我只要喊一声“亮”,那家伙就必定撵着拖拉机跑好远一段路。若碰到我在店子坳上车,亮总是要窜上去与我同行,有时要变着脸骂它才肯下去。亮认为我在拖拉机里,到后头见拖拉机就撵,寨子里的朋友对我说,哪天亮总要被拖拉机压死的。

  九九归一,亮还没被拖拉机碾死,我就招工回城了;刚回城还不适应,老想回去看看。有次搭拖拉机回去,在店子坳没碰到亮,到老屋也不见它的踪影。还没有发问,伯娘就报告:“你走了没多久,亮就不肯跟我守屋了,到寨子里东游西荡,夜里多半蜷在老伯娘家,有时在店子坳看到它,无论你怎么喊都不肯跟我回来,只是望着你撂尾巴。”

  族中老伯娘,一位大度爽快的苗妇,一辈子贫穷,也一辈子过得舒坦,尽管上了年纪,讲话仍象放鞭炮。她一见我的面就说:“你伯娘攒积惯了,天天喂亮吃红薯和米汤,那狗被你惯坏了,哪吃那些东西?饿不起了,就跑到寨子里乱窜,碰到人家吃饭,人家总要分它一点,大家晓得这狗是你的。我送的次数多,孙女又肯同它玩,亮就蜷在我这里了。”亮被小侄女叫回来了,一阵泣诉般地嗷叫,几番相拥相亲,我这一身与城里人为伍的干净衣服,也就同亮的暗淡失色,满是尘土的皮毛差不多了。

  为了不让亮受苦,我带它坐拖拉机进了城,寄养在白羊岭黄永玉的老屋,既能发挥它的作用,也免得我为它操心。亮很懂事,当我走出那雅致的庭院同它“拜拜”时,只是站在大门口摇摇尾巴,并撵着走。它晓得自己的位置。

  没多久,亮不但恢复了昔日的光彩,而且风华更茂了。一条粗壮乌黑的大狗,点缀在这满是绿树、红花、芳草的“古椿书屋”中,也增添了一层诗情画意。可好景不长,县里贴出打狗布告禁止养狗,尽管也有持异议者,但政令如山,看来亮在城里呆不住了。它漂亮得惹眼,肥壮得诱人。“一黄二黑三花四白”,亮是二等狗中的佼佼者,自然是打狗队登记在册的整治对象。顺应形势,我只好又搭拖拉机把亮送回老屋。我对伯娘讲,要喂亮米饭吃,钱有我送,她老人家应承得很好。当我搭拖拉机返城时,亮追赶的里程创最高记录。

  不切实际的打狗布告很快就成过眼烟云,新的养狗高峰来临小城。那时我还没有倾注爱心的对象,老想着亮在乡下过得如何,于是又找机会转到老屋。伯娘仍旧没有改善亮的待遇,她一如既往地攒积,亮还是选择流浪。我再次带亮坐拖拉机进城,并祈祷它能一直留在城里。

  回到古椿书屋,亮很快又恢复了油光水辣的光辉形象,当它再次熟识了主人、客人、鼠洞、老鼠活动路线、院外各种喧哗声等诸般情况之后,又逐渐开始了涉外活动。第一步是识别巷子里那几条狗的气息,随后跟着那些老哥们到大街上闲逛。这小小山城的所谓大街,其实就是穿城而过的国道公路,过往车辆尽管不象今天这么络绎不绝,但往来的拖拉机、汽车总是会有的。亮总认为我会坐在那些庞然大物里面,于是故伎重演,不是撵拖拉机就是围着汽车嗷叫。总在河边站,难免不湿鞋。亮闹的次数多了,终于出了乱子,被一辆大巴辗死在大街上,于是也就永远留在城里了。

  各种亮的故事,带着苗乡山寨的雨雾,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我那亮的身影,贮于黄永玉的画册中。

作者:吴曦云

编辑:龙珍

相关链接

    频道精选

  • 凤凰概览
  • 凤凰旅游
  • 理论园地
  • 文艺频道
  • 凤凰政务
  • 专题专栏
  • 新闻中心
  • 影像凤凰

阅读下一篇

返回凤凰新闻网首页